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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暖人生路

1998-02-01 来源:光明日报 罗明扬 摄 我有话说

高三那年,我转到一所重点中学读书。刚到一个新环境,学习上不想示弱,便早起晚睡,争分夺秒,很是辛苦。偏偏学校的伙食不怎么好,大锅菜没滋没味,馒头也极不可口,每顿饭都只吃个不饥不饱。每天晚自习以后,大脑经过一天的高速运转,早已疲惫不堪,但肚子却在此时咕咕乱叫起来,便跟着几个本地的同学一起出校填肚子。

出校门向西走不远,有一个“惠宾饭店”,门玻璃上用彩纸贴着四个字“馆小情暖”。同学介绍说,附近其它饭店嫌学生利钱少,总是早早关门。只有这家店每天很晚才打烊,等学生来加餐,已成为习惯。店非常小,一间房的铺面,摆着三张矮桌。店主是一对老夫妇,丈夫做厨师,妻子跑堂打杂。他们和我的同学很熟,我跟着同学一起叫那老太太李奶奶。李奶奶说话很慈爱朴实,她说不能委屈学生娃,一定让我们吃饱。的确,她对我们很优待,一碗面便宜近一半,面量也大。

从那以后我就常去吃面。深秋的一个晚上,天气已颇凉,我们又去饭馆吃面。我因为家中还没寄来御寒的衣服,所以衣衫单薄,在夜气中不断的哆嗦发抖。李奶奶看见了,忙问原因,听我一说,立即进里屋拿出一件崭新的薄棉衣,说:“这是我孙子的衣裳,你先穿上,等你有了再给我。”不由分说,把衣服套在我身上,帮我系好纽扣,这才离开。我坐在那儿,一句话也说不出,身上暖和起来,感到棉衣又干又暖,一股新衣的气息弥漫着。我眼眶一热,低下头,两串大颗的泪珠落下来,直落在那大海碗里尖顶的面上。

一个高中生,远离家门求学异乡,初逢人生饥寒,饱暖却从非亲非故的人那里得到了,我怎么可能不满含温暖和感激。现在,当我回想高中时的生活,脑海中总浮出这样的场景:凉凉的秋夜,几个学生走出校门,边走边谈论着他们的习题。路的尽头,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屋,那是一个小饭馆,门玻璃上用彩纸贴着四个字:“馆小情暖”。门内,一个老奶奶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一桌吃面的孩子,脸上荡漾着母亲般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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